时间停止了。
人的存创造一条近乎可感可知的时间隧道，教室有了戏中戏的效果。
大多数学生都意识到了钟表已经坏掉了，但老师进教室宣布上课的时间可能已经到了。
老师宣布上课的权威是不可置疑的，可他的不坚定还是带来了影响。学生们发现坏掉的不是时间，而是这个空间。如果时间没有因此停止，至少也是被聚焦了。所有人都发觉凡有计时功能的器具，它们的功能都停止了，再有权威的老师也不能超越时间。他只能向学生们解释只不过感觉时间变得被放慢、黏滞了……其结果是学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那过度饱和的存在感，一瞬间的欢闹巨响迸发而出，狂欢进入了纯粹的永恒。
另一个方面，史陈呦呦试图重新捕获和重新考虑过去。在这场沸腾的狂欢，他可不准备立足当下或者立足于瞬间，如果这个瞬间继续下去、逗留下去，那么超越自然的极限是史陈呦呦不能接受的结果。过去，无论是个人的还是历史的过去，则都已经得到时间本身的物理学的小心照料。不管这种物理学的处理多么不像全知全能的上帝，物理学的法则倒是有点像人与人之间温暖的感情、兴趣。在一定程度上，现在和过去都是相同的总体战，相同的正面进攻。但又因调动的资源之性质所造成不同的差距，表现在时间停止就是进攻的当下。
空气中被某种秩序所急降而逆转向上，其对心灵的添增效果也独特得足以使人幻想并大谈“新社会”的欲望。史陈呦呦奔向凤傲天的班级，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会使人类连根拔起。
“欸，史同学？”
高二五班空空如也，只剩下那迷之美少女。
“嗯，其他人呢？”
史陈呦呦没有在意这位心仪的少女，直接问她不属于她自己的问题。
“他们啊，跑出去了。”
“谁领头的？”
“那个昨天刚来的学生。”
“具体在哪里？”
“……”
安艾盎一时没有回答。
“……”
史陈呦呦同样感到了自己的突兀……
“很吵，他们都不遵守纪律了。”
安艾盎打破了短暂的沉默，接上史陈呦呦的话。
“嗯，不应该。”
史陈呦呦附和她的话表示赞同。
“这对学生，到底算不算好事呢？好事在于混乱比平时更丰富的日子更能提供一部分事实，并通过引起变态的好奇而扩大其好事者的群体；坏事又在于混乱基本上把我们的想象力局限于混乱本身，因为混乱在本质上就是相当于说教事业。当然那种说教的风格也是受限的，不过既然事实已经发生，那么就不要想要某种超脱的不可或缺。”
安艾盎的话几乎释放了史陈呦呦的意识，他好像朦朦胧胧感知到组织里·学生会这种事的重力反而取消了凤傲天直接取得黑色灵魂石的欲望，特别那家伙是一个经历了大规模灭绝的故事的女性。
史陈呦呦退出了教室进入人流，安艾盎的形象远比现况的突变要可怕。他在她的身上感到了一种绝对的平衡，倾向于夸大时间和生活的紧密联系，达到了使两者沦为同义词的地步……不知不觉，史陈呦呦随着人流就来到了底楼。
无济于事的史陈呦呦来到操场。如果因一次悲剧经验就能作出一部杰作的话，则对于那些居于毁坏和新建的万神殿里的无数的群众而言，史陈呦呦变成令人沮丧的少数派。如果时间和生活是同义，那么地上最强将成为天使的领域，而不是人类的地盘。最糟糕的是，史陈呦呦从一开始就把地上最强的初衷搞错了。
现在凤傲天带领学生们站在天台上，透露出近乎病态的美，美说，美想，美把一切带到其逻辑终点。也即对凤傲天来说，这种极端与其说是已知世界的终点，不如说是不可知世界的开始。
“Hello，贼神。”
凤傲天的声线充满了扬音，难以预料。
“你——”
史陈呦呦奋力地放大自己的音量，尽量不到达吼叫。
凤傲天是天空下闪烁的一片风景——而不是居高临下的目的地，其天空染上了透明的粉红色，亮得全世界几乎全部都在反映它。凤傲天以及她所在的建筑像是居中在地平线的垂直，那是藏红色的她宛如落日般的悬浮，如同一个红色的水果，被抚弄得烂熟但又加倍地甜美。
天空中了凤傲天那绝对性的恐怖腐蚀，压倒地平线使它无法搏动，成了血淋淋丝带中的胎盘。
“这是你们干的好事吧。”
凤傲天从天上扔下一具人形的实体，而且有意扔向贼神。
“喂！那是——”
贼神飞快奔向急坠处，抱住了这个成年男性。
“喂——醒醒！”
成年男性并没醒来，而贼神一时忘了冲力来带的疼痛。
“你居然！”
“某意义上他是死了，不过这可不是你生气的理由。我问你，是你想派表世界的军队来消灭我的？”
“什么表世界，我只生活在这个世界。你在这个世界出现，让这个世界消失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。”
“你真是愚蠢呢，表世界的家伙能力平平，虽然生态多样，可惜样样不精通。哦，我忘了。表世界的地上最强也很忌讳另一个世界的强者。”
凤傲天吊起嘴角，嘲讽的表情一脸无疑。
“恶魔——”
“我是天使。”
凤傲天听到史陈呦呦说自己是恶魔的时候，差点大笑。
“我以前搞错了。地上最强是要领导人类，这样才能防止你这样的家伙入侵。”
“别放在心上，没有人哪个地上最强原意背负世界的命运，反而用他们犯规的能力去攫取人类历史中的每一次积累。”
凤傲天说到这里时，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严肃。
“陈呦呦！”
贼神从声音看过去，从教学楼外出现了邬旺月等人。
“还叫什么名字，这种奇怪名字的不要也罢，反正你们再隐藏就没有活路了。”
凤傲天瞟向邬旺月等人，等着他们团聚。
“居然——”
邬旺月、吉万力、魏妮、万臻珍一同看上天空，苍穹开始红得不可思议。
“贼神，小说家，派单员，千金，会员。你们五个反派角色凑齐了啊。”
凤傲天看到这个五个人变得异常开心。
“你们来了……”
贼神始终盯着凤傲天，视线从来就没有放松过，似乎想要只身向前。
“陈呦呦，这个空间不是原来的世界了。”
贼神竖起食指，抵上嘴唇，摇摇头，看了眼邬旺月。
“不要说人界的名字了，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众人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凤傲天。他们比起贼神，多了恐惧的情绪。
“难道世界已经结束了……我只不过把凤傲天存在的信息发散了出去而已。”
地上最强派单员不是很相信，凤傲天已经把毁灭世界当作惩罚。
“不对，她应该没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了。”
地上最强千金冷眼在旁看这发生一切，比起他人关注凤傲天，她的视线多数停留在贼神的身上。
“喂喂，这边是110吗？”
地上最强会员立马拨通报警电话，她察觉到某种矛盾在世界上。凤傲天那种风格化的突然性或多或少朝着突发的方向走去。这样创造出一种奇怪的真实感，把所有人陷入她的狂喜和幻想中，并使用适当的含糊冷淡语调，美化了整个感官城市的处理就足以证明世界正在发生冲突。
电话那里传来杂音，如果这是某种掩饰技巧的话，那么有关世界的印象，就应该有某种自圆其说的借口才对。但是最不可接受的是，现在的任何状况都没有标准来衡量。
“丧失感比获得感强烈，恐怕我们已经和过去分离了。”
地上最强小说家非常有节制地分析这一切，一部分原因是现在的狂欢充满着教条上的矛盾，另一部分原因是相对于凤傲天，所有人的心理准备都不足。
“对你们来说也真是残酷呢。不过，你们也看到了，那么——欢迎来到‘镜面的世界’！”
凤傲天那致命的扩张，露出一副戏剧性的模样，并不像美声唱法。
话音刚落，凤傲天一口气转换语调，高扬的语调再次出现。
“我身上的众多其实是一，只不过被镜子繁殖成无数。麻烦在于，一旦落入网里，鸟儿并不知道它是它自己，还是它太多的复制品之一。”
凤傲天的私语完成后，地上最强小说家便惊愕地看着她那一声呜咽而终止。
“这是意大利诗人蒙塔莱的《新诗》，强调苦行主义，重视语言的压缩及其押韵的力量、声音的对抗，或者说用另一种方式压倒极权……”
“小说家，你算是聪明的。我是后天喜欢上混乱的，在这个世界太痛苦了。有什么比九个守护现世的副本还要冗赘的呢？乱七八糟的东西使我脑子疼，所有人在攫取世间的暴力、权利、资本、疯狂、长生、猎奇、变异、极端、欲望，和我统一世界的梦想毫无关系，更不要说黑色灵魂石落入这种人的手中。不如打破现在表面世界的和平，来场彻彻底底的乱斗！我凤傲天是天使，追求的是永恒——”
“失去了表面世界，地上最强的称谓跟本没有意义。你所说地上最强勇者是路西法的转生这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他能打败你的话，阿努依旧是勇者。”
地上最强贼神干脆回应了凤傲天的自叙，彻底分清了阵营。
“哈哈哈哈，所以我远比毁灭世界还要可怕是吗？那行，你们想活着出去的话，解决门口那些人吧。”
凤傲天带着学生在天台上不自然地消失，而是她所说校门口的那些人，明显是公安，难道是刚才拨的110？贼神刚想到这一点，他就发现——那些人的手臂上有“军阀世界”的标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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